【湖畔私语】当时只道是寻常

发布时间：2023-06-28 15:37:56 来源：水润三秦公众号作者：余永敏人气：

午睡起来，纠结着穿哪双鞋，忽然看见去年买的丢在角落里的小白鞋，它静静的躺在哪无人问津，因为是基础款，并不时尚，我常常不会想起来要去穿它，除非偶尔应急。此刻却被母亲刷的白白净净，像刚出浴的半老徐娘，在岁月的沉淀后算不上千娇百媚、风情万种，在一番梳洗打扮后却依旧眉目如画，让人耳目一新。于是，果断穿了小白鞋出门。

盛夏时节，走在上班的路上，风儿轻轻，树木郁郁葱葱，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倾洒下来，在地上、小白鞋上留下斑驳的树影和圆形的光圈，影影绰绰。穿过时光的隧道，想起几天前生了一场大病，穿了这双小白鞋回陕南老家休养，当时的小白鞋因长期未刷洗，在泥地里踩过，上面有很多黄色污渍和泥点，但身体虚弱，那时已经无力也无心去管鞋子的干净与否，随意穿回家就扔在一边。

在陕南老家的时光，天高云淡、山清水秀，门前的小溪唱着欢乐的歌谣奔向远方，菜畦里红的西红柿、紫的茄子、绿的小青菜和长长的青椒都水灵灵的挂着露珠，清晨在鸟语花香中醒来，母亲已经做好了可口的饭菜，远离纷纷扰扰，日子变得慢，恬静而美好，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午后，雨打芭蕉点点滴滴，不远处看见母亲熟悉的背影正在忙碌，就近一看，原来母亲正在给我刷洗小白鞋，当时只觉稀松平常，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
在老家的日子快乐而短暂，几天后，身体完全康复，也没有理由再赖在家，在依依不舍、意犹未尽中再一次踏上了离家的征程，回到工作的城市。岁月匆匆，每天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来回穿梭，步履不停，晚上夜深人静，无比想念和怀念在家有家人陪伴的日子。再看脚上的小白鞋，心里充满感动和感恩，母亲刷洗小白鞋时熟悉又亲切的背影在我心里变得清晰，她头上的白发又变多了，身影似乎又矮小了，眼泪不自觉湿了眼眶。打我记事起，这些年，母亲一直用她勤劳的双手为家人、为我们忙忙碌碌、辛勤付出、从未停歇，用她无私的爱滋养、呵护着我们，只是对母亲的付出和爱大家习以为常、心安理得。

依稀间想起小时候，在万家灯火庆祝春节的除夕之夜，母亲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奋力穿针引线，紧赶慢赶着给我们姐弟做新鞋，我们一边数着谁的糖果多，一边眼巴巴的关注着鞋子的进度。每年大年初一穿新衣、新鞋是儿时过年最期盼、也是最快乐的事。母亲白天要和父亲一起在田地劳作，还要照顾我们一家的衣食住行，常常在晚上才忙里偷闲给我们做新鞋、新衣，特别是除夕这一天，是最后的冲刺，伴着我们熟睡的呼吸声，母亲常常做到半晚上。第二天起来，我们每个人穿着自己的新鞋、新衣欢呼雀跃着，因为年纪小，那时只顾着自己开心，全然不懂母亲的辛苦。母亲的新鞋、新衣伴随着我一路成长，直到去了远方求学、有了自己的工作、生活，像母亲期盼的那样，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。母亲却也老了，眼睛也花了，总盼着我回家，而我却无法在母亲身边陪伴和尽孝，这也成为我一生的遗憾，母亲在灯光下穿针引线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永远定格，温馨而美好。

从陕南到关中，饮食、风俗有很多不同，我在关中上大学、工作，法定节假日一定会回陕南老家，母亲总是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。在我心里母亲做的浆水面独一无二，她会提前做好一缸陕南特有的浆水菜，配上亲手擀的面条，又酸又香，每次回老家吃到母亲的浆水面，都会无比满足。还有母亲做的豆腐、酱豆、魔芋、腊肉等，都是儿时吃到大的食物，记忆中的味道通过味蕾传递着母亲对我的爱，这也是我最幸福时刻。

从上大学再到工作，远离家乡、远离父母，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跌跌撞撞，常常想起那片滋养我、使我走出大山的那片山清水秀的陕南山水，想起在老家有母亲陪伴的日子，想起母亲做的家乡美食，甚至是母亲的唠叨。

时光与无言中溜走，转眼间我已经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，有了自己的工作、生活，也有自己的委屈和心酸。渐渐明白人生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，总有很多事要忙，忙着学习、忙着工作，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，而那些母亲为我做的无法数清的稀松平常的事儿，那些因为母亲而变得温暖的日子，当时只道是寻常，如今却轻易不可得，成为我心里永远的白月光。

作者：余永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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